2016/12/31
2016对我,是那么重要的一年,遇到那么重要的人,不再年少轻狂,却是美好时光,期待不知何时的重逢;失去那么重要的人,经历生离死别,更确定爱与温暖。短暂,永远,得到,放下,坚持,变幻。
放在心里,不予人说,更刻骨铭心,不绝不断。
新的世界已经慢慢展开,2017,希望我们之间会善意地真诚相待。
“让泪掉下来,然后转头。把话说出口,我们错过。任好坏开花结果。”
望一切都平和顺遂。祝你身体健康。
新年快乐,平安有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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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1/01
2015年12月30日下午三点,此时我正在纽约的某星巴克里。一个人逛完了古根海姆,吃了碗臊子面加肉夹馍,跑来喝咖啡蹭网。真是复杂的口味和辛苦的胃。
阴差阳错地要在纽约跨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想法,但肯定不是想象中的画面,现在这样没目的闲溜达的流浪状态原本就不是我买机票来纽约前所预计到的。还好虽然朋友不多,但关键时刻总有靠得住的,圣诞假期一起出城转了转,看见日出,越过山丘。
我在想,为什么不就一开始找靠谱的朋友搭伙旅行?可能的答案是,我本就没想过要旅行啊,只是一念之间被人说服就在回国前来趟纽约吧,不然现在该是躺在上海的家里享福呢吧?
那天旅行路上跟朋友算我这个他们眼中的“上海人”在那儿待了多久,其实不论是断续累积还是包圆都还不如在美国来的长,而我甚至没在上海跨过年,更别说春节什么的了。离城回家乡是年节唯一的选项。上海是家,不是家乡。
这么说来,我好想都没有在“大城市”过过新年。生在现在被祖国归类为三线的小城,在我离开读大学之前,城市小得有种“鸡犬相闻”的感觉,传说中的人和人之间平均隔着6个人的六度分割理论在故乡大概可以减少到2。我不爱大城市,太繁杂,就算遇见温暖,也常被稀释,这是我这个本就缺少温暖的人恐惧的。
只是生活常常不期而遇也无法选择,想逃也逃不了。还好我算有适应能力,就算一个人在哪儿也能寻到安身取暖的状态。厚颜无耻一点,我总能在任何地方抓住些瞬间,拍下来,让自己温暖。这是内心一种渴望的外化,也是本能。
今早往地铁站,对街过来一群晨跑的姑娘,其中一个穿着IU logo的hoodie,我想对她笑,可一转眼就跑远了,但接下来的路上,我好像一直带着笑意,觉得那就是开花城的一个故人擦身相见。打心里的暖意,你无法体会。
今年给朋友们的卡片的主题是“未知”,上面写着:
未知的不安定感总是周期性地袭来,或者一直都在。又到了所谓人生重大选择的时候。其实也没什么选择,甚至有时候也没太多选择的权力,只是自己心里会有的挣扎和斗争而已。
愈发想要过胸无大志的生活。看书,骑车,喝茶,拍照。就像夏末我拍到的这户人家,到秋天再去时,依然宁静。可一切都又没结束也没开始。
昨天近晚时在中央公园,寻着弹吉声到一处通道,很好听。给了五块钱,就坐在尽头的台阶上听了半小时。把视频发给刚认识的朋友看,她说,“有种电影的开头感觉。”,接着又说,“你真的比我更能一个人呆着”。
如果一起的人让你不自在,不如就自己坐着,看着积水里的倒影都是美的。如果是合适的人,再小的日子也是全世界。
把视频放在最后,就当是新年礼物。
在心里和你握手,拥抱。
新年快乐,平安有爱。
三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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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9/13
清明前,父母又遠道去了山東「老家」掃墓,那是祖父的出生地和他父母的埋骨處,但並非我和父輩們的故鄉。看似簡單的家族遷徙,卻是大時代中無法抵抗的命運。這樣的故事在20世紀的中國舉手皆是,無論你是胼手胝足的百姓,或是赫赫名聲的權貴。
去年初秋,我獨自從齊邦媛「一生的夢境」所在的開花城 (Bloomington) 去到「樹林中的聖瑪麗」——她在《巨流河》中寫過的另一個世外桃源。那是她自幼動蕩漂泊數十載後抵達的第一個寧靜之地。書僅有短短一節,關於這隱在美國印第安納鄉村林中的修會。只是這一節太短,未能談及太多這「樹林中的聖瑪麗」的源流,更她竟然也百餘年前就捲入了太平洋西岸中國的大歷史中,與中國和台灣的命運相連,恰如曾在她園中駐足半年的齊邦媛以及飛來不遠處的開花城已七載的我的家族一樣漂泊,無所遁形。去時我只是當做一次尋找齊邦媛故地的「秋遊」,回來後的心情卻遠比此沈甸。
於是當下我寫了近年最長的一篇「中文」,記錄了所見所想,只是時間匆忙,又有些猶豫那該是篇「遊記」還是「游後記」,於是寫得有些零落,各種橫生的枝節。我本想在請明時修改一遍,再貼出來,以記以念,可無奈計劃從未實踐的人生一再重復,拖到今日。基本是調整篇幅,刪了許多無關的「囉嗦」,無論好壞,也算是完成我心裡的一個執念。
我想把原本的結尾貼在最前面,當個過於直接突兀的引子,若你耐住性子到最後再讀一次,可能會覺得他柔軟下來了:
齊邦媛一族本在巨流河邊的鐵嶺,1920年代開始四海為家,從九一八,經歷七七,再到一九四九,從東北,到北平,住南京,往重慶,去武漢,最後落在台灣。她說「我兄妹一生填寫籍貫遼寧鐵嶺,也只是紙上故鄉而已」,一生波瀾,欲「回北方「卻一路向南。齊邦媛在書最後說:
「我到大連去是要由故鄉的海岸,看流往台灣的大海。連續兩天,我一個人去海邊公園的石階上坐著,望著渤海流入黃海,再流進東海,融入浩瀚的太平洋,兩千多公里航行到台灣。繞過全島到南端的鵝鑾鼻,燈塔下面數里即是啞口海,海灣湛藍,靜美,據說風浪到此昔滅聲消。一切歸於永恆的平靜。」
想到我自小成了孤兒的祖父,被貧窮、飢餓和戰亂裹挾從軍,漂流至異鄉成家,近九十歲鄉音未改,可他父母埋骨的家鄉「上無寸瓦,下無寸土,莊院祖墳俱已犁為農田」,而在「異鄉」出生的父輩和我依然還以祖父的出生地為籍貫,那也是我的「紙上故鄉」了,這「異鄉」反成了我們的真的「故鄉」。
我總是看台灣老兵的相關文字、影像,因所謂「外省人」的聚散離合,常默默流淚,別人不能解,可以我的家庭背景,加上我習慣性的「設身處地」和莫名的歷史代入感,這確是某種的「感同身受」。而今我家又從新的故鄉遷到新的異鄉,我更是飛來這祖輩從不曾遙望的開花城,到底是怎樣的認同,卻早已經模糊,只剩鄉愁:原鄉,故鄉,家鄉,情之所系的地方而已。
「樹林中的聖瑪麗」自遙遠的印第安納到中國大陸辦學,經抗戰、內戰再遷徙至台灣落地生根,這是一部她們在中國歷史里的「巨流河」,像齊邦媛那樣「貴族」的家庭,也似我家這般的「庶民」。歷史中誰都是微小的一粟,無論貴賤。
可她們的根卻安穩地扎在印第安納,175年未曾改變,在這樹林之中,一如我前幾日看到的安寧。這是讓我們的先輩無限嫉妒的事,也是我所萬分珍惜的。
於是我回來後竟有種不想與人分享的心情,覺得該讓她繼續守在那樹林中。
可聖瑪麗們卻早已走出樹林,去了中國。那樣的機緣引來了齊邦媛,把她送去開花城,又由她喚來了我。還是忍不住散散落落一大篇,從齊邦媛到丁韙良,從巨流河到印第安納。
近些年,我口中常提到齊邦媛和她的《巨流河》。原本只在文學界享譽的齊邦媛,因為這本書到了晚年卻成了「暢銷」的作家,眾人各取所需,單純為書中的流離或有想用來表達自己政治上的好惡。齊先生寫作時大概沒有在意之後如此多的輿論和「借題發揮」。《巨流河》只是她對那一群人和她的時代的回憶錄,是她少年時開始對中國的看法,政治的社會的情感的。她沒有想做歷史學者,主觀地直舒心意無遮攔,那是她最真切的記憶,直露本真卻不煽情,是單純的力量。
而對於我,《巨流河》卻多了另一層牽絆。這本關於20世紀中國的書,對我最重要的卻不是此岸的中國,而是彼岸的印第安納,或者對我來說印第安納已經是此岸,而祖國成了彼岸。
1967到1968年,齊邦媛飛來印州,於是在書里有了關於此地生活的兩節:「樹林中的聖瑪麗」和「開花的城」。這是中文文本少有的關於印州的記述。用母語閱讀別人記述親身所在的異鄉,一字一句中的一花一樹就在眼前,那種親切會讓捧著書獨自坐在某個角落的你好像被擁抱著。在這之前,如此關於開花城的記述只有廖元豪老師的《美國法學院的1001天》。
「開花的城」,正是我已停留七年的印第安納州Bloomington,印第安納大學的所在地。齊先生在書中寫她在此中年遊學的心情,寫此地的美麗,寫校園中的知更鳥,寫Ballantine後的樁花,寫門羅湖邊月下的歌聲,更有對家鄉親人的思念。時光變換,雖然網絡已讓世界天涯咫尺,但她在書中的話語卻可綿延至今,異鄉讀書之人的心境,開花城裡的故事五十年來不曾改變,至少如我:
「這段苦讀時間,我最大的世界是那扇大玻璃窗外的天空和變化萬千的浮雲:台灣的消息來自家信和七天前的《中央日報》航空版,開花城那間陋室是我一生中住過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另一節的「樹林中的聖瑪麗」卻是我嚮往數年卻不曾前往的「咫尺」,那是一個神秘的所在。我問過本州出生的同學,大多知之甚少。
「樹林中的聖瑪麗」是一個天主教的主願修女會(Sisters of Providence of Saint Mary-of-the-Woods)和她的創建的文理學院(Saint Mary-of-the-Woods College),始於1840年。修會和學校一體,學院雖然現在也收男生,但只佔了7%,基本是個女校。這個修會是由來自法國的Theodore修女建立,她後來被教宗約翰保羅二世封聖,於是可被稱作Saint Theodore。175年的歷史里,功德無數。
我曾試探問過不多的朋友是否願意同去,卻基本興致缺缺,於是天生反骨的我就更期待去到這「人跡罕至」的無聊所在,「走出千萬人群獨行,往柳暗花明山窮水盡處去」。Labor Day那天,按圖索驥前往,算是圓夢,作一個人的旅行,也為我長久「紙上談兵」式的旅行畫下句點。這是我習以為常的體驗,讀很多資料,等很多年,再去實地「驗證」,有種科學家研究火星幾個世紀終於登陸的感覺,而親歷後額外的發現是驗證之後的獎賞。
我從開花城出發,大概一個小時的車程抵達。地址在GPS的地圖上並不存在,只能靠在Google Map上自行定位導航。一路過去都是典型的印第安納鄉村景色,鮮活的樸素,卻在臨到「樹林」前,附近的民居變得沒那麼「漂亮」。轉彎,進入一處更加僻靜的小路,豁然開朗起來,紅磚的圍牆,參天的綠樹都規劃整齊,卻並不顯突兀,在隨性的美國鄉村景象中很顯眼卻不違和。
進校門後沿著大道(The Avenue)開進去,都是在林蔭下穿梭。這本就是僻靜的所在,有可能因為labor day,偌大的園中見不到一個人。
行到一處小屋,見有位修女在修剪花草,便停下來,自道是IU的學生,因一本書的作者50年前在此地停留,又去了開花城,後生晚輩的我尋了她的路到此地。這真是個秘密的所在,不好找,竟如此美好。
修女滿頭白髮,一直對我笑著。她也是IU的畢業生,三十多年前曾在開花城的一所中學教書。她說這裡跟IU的大校園比像是個精心規劃的公園,她們並沒有刻意隱藏或是保密,但卻想享受和保留這份安靜。我本以為教會和學校可能有些參觀的禁區或是禁忌,她卻讓我隨意,給了參觀的建議,還走進屋子里問學校里有沒有台灣教會來的人可以陪我。我說不用麻煩,可她修女奶奶卻熱情地十分堅持。還好最後發現假日人都不在校園,但還是再次各種囑咐,讓我以後常來。
循著指引,我進了」Providence Center」,那是修會的核心,與教堂和各種設施連接在一起。「前台」坐的也是個修女奶奶。再次說明瞭的來歷和故事,又受到熱情地歡迎和介紹,領到導覽圖、參觀證後,讓我自由參觀。修女說真可惜他們很美的餐廳今天關了,我也失望,因為那是巨流河裡提到過的地方。她說這裡秋天很美,一定要一來再來。
我先進了Shrine,中文大概是翻成「聖祠」,其實對我更像是很樸素清新的紀念館,關於這個修會從法國到印第安納再去世界各地的一百五十年,而她20世紀的記述,與我的祖國息息相關:
1919年,「樹林中的瑪利亞」接受天主教在開封的Joseph Tacconi主教的請求,去當地開設一間女子學校,修會選定了Mother Marie Gretia Luking帶領一群修女前往,她後來在中國和台灣被稱為「蓋夏姆姆」。
1912年,蓋夏姆姆於開封開設「華美學校」。
1932年,在開封創辦「靜宜女中」。「靜宜」兩字,源自蓋夏姆姆的中文名「陸靜宜」。
抗戰中,靜宜女中開始收容難民,提供醫療服務。
1941年,在珍珠港事件前一天,修女們居住的地方被日軍襲擊,之後他們被迫流轉到各處。
1943年,修女們被日軍收入在山東的集中營,後又轉移至北平某處。
1945年,抗戰勝利,靜宜女中重開,至內戰開始後隔年離開。
1948年,蓋夏姆姆於台中開設「天主教英語補習學校」。
1953年,成立「靜宜女子英語專科學校」。
1962年,改為「靜宜女子文理學院」。
1964年,蓋夏姆姆於於台中因病去世,葬於台灣。
1989年,學校改為「靜宜女子大學」。
1993年,開始收男生,更名為「靜宜大學」(Providence University)。
從大陸輾轉去台灣的齊邦媛正是因為在同樣從對岸播遷的靜宜教課才有機緣來到這「樹林中的聖瑪麗」,後又去了我的開花城。這種大歷史下命運的交織真是奇妙又唏噓。
很難想象,美國中西部印第安納州樹林里的女子修會不遠萬里到中國去建學校,幫助女性。我在陳列中看到了當年開封「靜宜女中」的鑰匙,當時心中翻滾,眼眶泛紅。
回想起之前上麥宜生老師的課,他問印第安納和中國的哪個省份比較像。他說是河南,從地理位置和經濟發展上。而在歷史系某課上讀William Rowe那兩本關於漢口的書,老師也提出關於漢口類似美國哪個城市的問題,大家都傾向芝加哥。比較河南湖北以及Indiana,Illinois之間的比鄰關係,其中真有不言自明的相似。「樹林中的聖瑪麗」冥冥之中從中國的河南去了中國的印第安納,真是巧合。
其實從印第安納去往中國的傳道者又何止蓋夏姆姆一人和「樹林中的聖瑪麗」一家。另一個更有名的教士是在IU畢業的丁韙良(William Alexander Parsons Martin)。他1848年走出開花城,兩年後被美國長老教會派往中國傳教。他在寧波十年,以拉丁字母標注寧波話,是第一個用拉丁字母系統標注中國方言的人。遷往北京後,他翻譯了《萬國公法》,這是第一本中文的國際公法書,後又擔任了京師同文館總教習。1898年,北京大學的前身京師大學堂成立,丁韙良被李鴻章推薦為西學總教習。有人說這西學總教習是「北大第一任校長」,我雖存疑,但抬頭如何絲毫不會影響丁韙良「學長」在中國近代史上的貢獻。我曾讀過丁韙良曾去開封尋找猶太人遺跡的事,算是未曾約定地替後來的Hoosiers(印第安納州人的暱稱)探路麼?我現在的住處離IU最初的校園只有一分鐘的教程,現在是座公園和超市。當年的丁韙良正式在那裡讀書。我常走過那片,念及丁先生,想到此處該有坐他的塑像,可又有幾人知他?
Shrine緊連著坐教堂,並沒有華麗的裝飾,只是肅穆,安靜。我進去時只有一位老太太默默坐著。問,是不是打擾你了,可以進來拍照麼?她說她只是在這兒等同伴們一起去練唱,沒關係的。可我的快門聲在這高曠的室內加倍地響,甚至還有回音,拍了幾張就不好意思地收起來,坐下跟她說話。
她問我就一個人來麼?我說想不出該找誰,找了錯的人,反而壞了興致。她說是啊,一個人挺好,來這兒享受安靜。過了一會兒她唱詩班同伴來尋,老太太就去隔壁房間練習,我坐在長椅上聽了好久。我完全不懂聖歌,只覺得安心。看著周圍的聖象,卻又因為自己的境界無法接受感召,只能做個沒有信仰的凡人,但溫暖留在心中,就足夠了。
起身出門,陽光下竟睜不開眼。初秋的天氣本已涼了,那幾天卻又熱到三十多度。在園裡轉,少有遇到的幾個人都朝我看,我是此地罕見的遊客。
我在園裡待了四個多小時,只能走馬觀花。除了Providence Center,都在戶外。我怕進了屋裡打擾到正在清修的誰,只拿著地圖去到各處轉。陽光太好,我在烈日下不停地出汗,流到眼睛里,迷得睜不開,只好坐到樹蔭下休息。好久,身邊連個行人都沒有,我捨不得起身,依舊閉著眼,世界只有我和耳邊的鳥鳴。我想齊邦媛來此地時也會像我這樣走在校園裡「享受安靜」吧?這是久經戰亂的她的「夢境」和「最接近天堂的地方」。就像開花城的這些年的時光對我,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再見,我把青春的美好尾巴都留在這裡,甘之如飴。
臨走的路上,發現了一片墓園,由一條兩邊都立著塑像的小徑引去。我只讀過一些聖經的故事,不太知道雕塑的是誰,總是些聖人或先知。慢慢走,如我在這國家見過的目的一樣莊嚴肅穆但不冷酷陰森,陽光照下來,是溫暖的。長眠在那樣的地方才是「安息」,就像墓碑上寫著的R.I.P.
那都是這「樹林中的聖瑪麗」世世代代的先輩,她們在印第安納的鄉間,她們在世界各地,最後魂歸此處。可如這般看似理所當然的生生死死的安寧卻是像曾停留在此的齊邦媛這樣的中國人用「生生死死」也不一定能換得的。齊邦媛一族本在巨流河邊的鐵嶺,1920年代開始四海為家,從九一八,經歷七七,再到一九四九,從東北,到北平,住南京,往重慶,去武漢,最後落在台灣。她說「我兄妹一生填寫籍貫遼寧鐵嶺,也只是紙上故鄉而已」,一生波瀾,欲「回北方「卻一路向南。齊邦媛在書最後說:
我到大連去是要由故鄉的海岸,看流往台灣的大海。連續兩天,我一個人去海邊公園的石階上坐著,望著渤海流入黃海,再流進東海,融入浩瀚的太平洋,兩千多公里航行到台灣。繞過全島到南端的鵝鑾鼻,燈塔下面數里即是啞口海,海灣湛藍,靜美,據說風浪到此昔滅聲消。一切歸於永恆的平靜。
想到我自小成了孤兒的祖父,被貧窮、飢餓和戰亂裹挾從軍,漂流至異鄉成家,近九十歲鄉音未改,可他父母埋骨的家鄉「上無寸瓦,下無寸土,莊院祖墳俱已犁為農田」,而在「異鄉」出生的父輩和我依然還以祖父的出生地為籍貫,那也是我的「紙上故鄉」了,這「異鄉」反成了我們的真的「故鄉」。
我總是看台灣老兵的相關文字、影像,因所謂「外省人」的聚散離合,常默默流淚,別人不能解,可以我的家庭背景,加上我習慣性的「設身處地」和莫名的歷史代入感,這確是某種的「感同身受」。而今我家又從新的故鄉遷到新的異鄉,我更是飛來這祖輩從不曾遙望的開花城,到底是怎樣的認同,卻早已經模糊,只剩鄉愁:原鄉,故鄉,家鄉,情之所系的地方而已。
「樹林中的聖瑪麗」自遙遠的印第安納到中國大陸辦學,經抗戰、內戰再遷徙至台灣落地生根,這是一部她們在中國歷史里的「巨流河」,像齊邦媛那樣「貴族」的家庭,也似我家這般的「庶民」。歷史中誰都是微小的一粟,無論貴賤。
可她們的根卻安穩地扎在印第安納,175年未曾改變,在這樹林之中,一如我前幾日看到的安寧。這是讓我們的先輩無限嫉妒的事,也是我所萬分珍惜的。
於是我回來後竟有種不想與人分享的心情,覺得該讓她繼續守在那樹林中。
可聖瑪麗們卻早已走出樹林,去了中國。那樣的機緣引來了齊邦媛,把她送去開花城,又由她喚來了我。還是忍不住散散落落一大篇,從齊邦媛到丁韙良,從巨流河到印第安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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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8/22
又是长久不写blog。暑假弄了个微信公众号,倒是常发,但其实没什么新东西,都是老图新发而已。那是生活的调剂和分享。
夏天结束了。也该写点真心的东西。不想做总结,只想安静地说说话。
1. 这些年来,慢慢变得不那么年轻,我对自己一直一个要求,不要成为我以前讨厌的大人。不要市侩,媚俗,乡愿,趋炎附势,同流合污。
经历多了会了解社会的险恶和肮脏,但不代表你必须成了那样。
好的朋友或者大人该做的是,用你的经历告诉朋友或者后辈,那里是危险的,那里是肮脏的,你该怎么避免危险,不去同流合污,更积极一点,要告诉ta,你要把世界变好些。
我遇到好多人会告诉我或别人,这世界就是那样的,你要得到好处,你要变的成功,你就要跟他们一样,甚至比他们还要“努力”。
而他们整天挂在嘴上的是“不忘初心”。我不知道他们的“初心”是不是就是脏的,还是为了干净的“初心”可以作一切事,且心安理得。
2. 我有个很好很好的朋友。不管在何时何地,都能毫无隐瞒地坦诚相待,无论正负的能量都能没有掩饰地释放。
三生有幸。
3. 我跟朋友说,不敢说善良,我们只是脸皮薄,懂礼貌。
但这世界上觉得理所应当又不懂礼貌的人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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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6/03
*“云和山的彼端”是轩辕剑三的游戏名
自从来美国之后,我常常喜欢用”云和山的彼端”,就感觉那是远方的壮丽和辽阔。
玩轩辕剑三是在中考后的暑假。在管同学的家里,见他走迷宫,杀怪物,觉得喜欢,就去迎宾路花了5块买了盗版回家。那是2000年。后来我跟着游戏完成了很多次从欧洲到唐朝的旅行,但从没想过自己会亲身走那么远的路,翻山越岭,见云见海。
那个中考考得很烂。没能继续留在一中,因缘巧合进了盐中。虽然当时有各种“少年的烦恼”,可若非如此,我哪能是现在的自己,认识谁和谁,又错过谁。于是有了老人的心态,想着这三十年遇过的“挫折”好像后来都有了不差的转机,但路越走越窄,慢慢孤身一人了。可另一种说法是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只是我实际上一直觉得未来真的不知在哪里。现在想来,我从少年时就表现得被动孤僻,就如初中的朋友们后来就失去了联系,多年之后再见面,无比陌生。还好后来总有些不放弃我的朋友,不至于让我自己把自己彻底孤立了。也总有人开释,让我主动一点。我说本性难移,要是真的变成了社交动物,你们大概也会不喜欢我吧。他们说我的上升星座是狮子,30岁之后的影响很强,可我除了开始有点喜欢猫之外,跟猫科动物的距离还是那么远。
我小时候只玩RPG的。用此时的概念,角色扮演的游戏有种公路片的感觉。一路过去的妖魔鬼怪,全身心地投射进去,以为自己就是那个在旅行的人,偶尔有伙伴加入,但最后大多各奔天涯,凄美的结局。孤独这事儿总是看起来很美好的。就像倚天屠龙记里,我最喜欢关于郭襄的前两回,黄衫一人,青驴作伴。可细想都是心疼。
这次的旅行好像是顺理成章的。学期结束,出去散散心。并不确定该去哪里,于是定了最南端的小岛,决定一路开过去。本以为有点自我放逐的感觉,但其实想来,在异国他乡何处不是流浪。
南方的小岛属于佛州的门罗县,而我的开花城是印州门罗县的县治所在。这是场从门罗到门罗的旅行。
一起出发的是前次旅行团体的伙伴,从遥远的犹他飞来,此时那群人里,只有我俩还在美国了。这种联系其实还是来自我六年前到美国最初的朋友,那个脉络扩展开来的“北美朋友圈”是我表示活在社会中的最核心的证明,而现在他们几乎都不在身边了。
曾想过下次的旅行不知能和谁一起。但好像这次的旅行给了答案。一路独自开了五千多公里,一万多华里。觉得以后可以一个人随便去哪儿了。想起很久以前大概是楼同学跟我说过,要是有车,论文写不下去就可以开着没目的地走直到想回来。可她到临走好像都没有实践,我想我会帮她完成。
旅行中的云和山以及彼端我都尽量记在心里和照片上,有些分享出来了,有些默默放着。好多年前去东海岸回来后在这里写说,“我用相机记录点滴,想带回远方,留给自己,又或许是未来的谁。某年某月,我会捧着相册给她说上面的故事。到那时,我定会随时随地拍下她最美的片刻 。”这话写得矫情,但确实是当时所想。可多年过去,相片和记忆越积越多,却只能刷大概早就被人讨厌屏蔽的朋友圈。我想他们很有可能跟谁或谁没有什么关系了。
我见很多人都会说旅行的路上认识了多少人,可我完全不会跟陌生人搭讪。这些年,我的法宝是IU的帽子或者Tshirt。总是有校友会跟我相认,微笑着聊几句,说他们何时在开花城以及多么想念。
那天我在迪士尼,戴着帽子,一位老先生拉住我,问我是不是从IU来,我像以往那样确定,他说他六十年前在那里。问了我在读什么,像很多美国人那样说了congratulation。
分开之后我找到朋友说,六十年,那之后,我会在哪儿?
接着在Everglades,游客中心的白发导览员大爷看着我的帽子说,Bob Knight在IU当教练的时候,他是Ohio State的教练。Bob是IU篮球队1971到2000的传奇主教练,带领Hoosiers得了3次NCAA冠军。那么,大爷当教练的时光也至少是15年前了。我跟大爷说,那你一定记得我们的Assembly Hall。此时,他默默念叨着,是啊,Assembly Hall,好像是在回忆年轻时的光辉岁月。
这是我的“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本来想好的游记最后又成了片段式的流水账。算了。
这个夏天我会待在开花城,第一次整个夏天的留守。
愿我有个好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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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4/10
学校推特说,会有大风暴。这才将将晴了一个傍晚,在连续一个礼拜的阴雨之后。
春雨贵如油什么的都是鬼话,至少对我。被淋得油头粉面有什么好。
一团糟。无论什么方面。
彻底放空了好几天,自嘲地说是自我治疗防止过劳死,但一点用处都没有。到了今天被激了一下,反而彻底爆炸了。
自己去游泳,看见云彩漂亮就去走铁轨,直到看不见夕阳。
我自由泳很烂,旁边一道体重大概是我两倍的姑娘都比我快。没在管别的,就一股脑地往前游。
以前以为总归会过去的。现在觉得生活大概就是这样了,去不了,只能过下去。
出国第二年暑假听绮贞的演唱会,回来写什么“跟着我勇敢地走下去”,鼓励自己。刚刚刷屏发照片,想把这句话写上去,但不知道是要跟着谁了。只剩“走下去”。
无处排解,可能大吃一顿就好。可我见不得自己胖,那样心情会更烂。
我肯定是纠结死的。
想起昨天看到什么过劳猝死急救。我想说,前两天马桶上走了的小伙子是独居吧,那该怎么救啊。
外面打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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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2/06
美东时间过了零点,终于正式承认自己30岁了。
谁知道妈妈怀里的这个胖子能平安健康地长成现在这样。
谢谢妈妈,谢谢爸爸,谢谢所有爱我,爱过我的,我爱过的,和我爱的人。
生日快乐,平安有爱,祝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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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1/28
到今天,我写Blog竟然十年了,从2005年1月28日开始,从已经不在的msn space,到BlogBus,再到现在的这里,拿不起放不下的本性一路搬家,总共747篇,像是飞机,也不知道有多少字。
朋友来了又走,最后这里只剩我自己。
谢谢她陪了十年。
只愿它能一直存在下去,直到我不在了,或者比我活得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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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1/11
此时我正在太平洋上空,一万米高,向西东飞行,刚刚过了换日线,于是我的29岁又多了一天,这真是一件好事。
昨天,或者说今天,我终于看了老李的演唱会,在离开的前一晚,在我的29岁还剩28日的那天。
好像前29个生日都不会让我有这么多愁善感,即使18岁的成年,好像都没什么意义,但当2字头要消失的时候,真的感觉自己不年轻了。
那天一个人的七星潭,因为是燕姿mv的拍摄地,我给同样喜欢她14年的小虫打视频过去,想让她看看那片海滩和太平洋,我不知道我那种外人看来非理性的莫名其妙的感情还能跟谁分享。
拨通的时候我的脸闪了一秒,小虫说,“我看见您老了。”我当时瞬间的理解是,她看见我变老了。
后来我一直“耿耿于怀”,小虫的话我很在意。
隔很久我跟她提起这事情,她笑说我太敏感,我们这么多年相互的称呼不都是“您老”么?所以她那句话只是在说她看到我了。我当下也笑自己,立即释然,但我没敢问她,我是不是真的老了。我们在世纪初认识,现在第二个十年都过半了。
听老李演唱会之前我说,终于可以在30岁前听他唱“三十岁就快来,往后的日子怎么对自己交代”。其实老李早就不这么唱了,当场的字幕是“四十岁早就过去了”,而他口中的又是“六十岁就快来”。
我不知道那时已经被叫“大哥”的“小李的焦虑是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现在纠结个什么P,但总是会“凭白无故地难过起来”,大概是那些“时光不再”的“时不我予的温柔吧”。
人的寿命变长,但“变老”的速度越来越快。用到现在的40岁以下可以选十大杰出青年的标准好像已经过时,想来还是组织伟光正,他们早就说28岁以后就不是“共产主义青年”了。当我这个年岁已经被小十岁的人戏称“大叔”的时候,你就可以知道在信息爆炸和快速更迭的年代里,代际变换的成倍地增速。我记事时还在用粮票,上初中才吃了第一次KFC。
老李的每首歌都是“年少时”的梦啊,唱“爱的代价”时我就想到我的高中时光,想到那年新年联欢时我傻头傻脑地站起来唱的就是它,而鬼迷心窍,“曾经有人问我你究竟是哪里好,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那是我只配错过的好姑娘啊。
生活如常,我又飞回开花城继续孤僻下去,很多年前谁敢想我都在那儿第六年了。我说我最好的时光都留在那里了,从自以为还年轻,到觉得“心里有老茧,脸上有风霜”。
每当沉不住气时,我都跟自己说,不能急,慢慢来。
所以,“岁月你别催,该来的我不推”。
或者,“既然青春留不住,还是做个大叔好”。
20145年21月9日,于AA228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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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2/29
想起去年写的最后一篇Blog。在之前已经断了很久,那时候在还被我称为“陌生人”的soya小朋友都在微博催我更新,后来她留言说她站在三藩的街角看完整篇时,我温暖得想哭。
其实我是无法静心下来写,跟今年的处境一样。脑子里早就在给自己作总结,片段式地散落,一醒来就全忘记了。
去年那时我刚跟朋友完成了再一次的加州旅行,住在他们盐湖城家的客厅。那是我迄今最快乐的一次“集体生活”,窗外能看到雪山,屋里虽乱,但就连胡乱的玩笑都是温暖的。
那天我起大早,裹了大棉袄踩着雪到路口的711买咖啡,然后坐在屋里敲字。我是从那个冬天开始习惯用咖啡取暖的。现在那个屋里还有一个朋友住着,其他人就都各奔天涯了,这一年,都没见过。
我很不会遗忘,只能刻意选择性地逃避回忆。
从香港回来一个礼拜之后我才开箱整理带回来的物件,好几天才滴滴答答地完工。我害怕这四个月来那些“值得带回来”的东西被一一拿出后又开始的一段段回忆。打包匆忙,只图快速和节省空间,没空多想,可这短短的“寒假”却一定是多愁善感的温床。
那天行李超重,又被航空公司“刁难”,到最后超额的行李费比一张机票还多不少。这其实是活该,只有我这种拿不起放不下的人才会带着那么多东西去,再扛着更多的回来,连一张船票都不舍得丢弃。
圣诞那天我就想开始写,想着去年那时是在Santa Monica海滩看落日,此时却在海的这一边,种种感念。可当晚就被高烧推倒,直到现在才算活过来,感念什么的都被烧毁,一点不剩,倒是迷糊当中又有了别的心情。
坐在故乡的桌前,什么都是十几年前的样子,和那年夏天我走出这个小城之前一点差别都没有。
昨天早晨我还迷糊在高烧里,香港的朋友来讯息问候,我说,地铁今天开了吧?她说是啊,下次你来就可以搭。晚上,港大的室友给我发来照片,通车后的车站。
快离开的那些日子,我总跟人开玩笑说,我坐了坚尼地城最后四个月的公车,等我一走,港铁就通到西环了。这好像当年我去松江时就听说要通九号线,可也一直到毕业后半年它才开过来。
那种感觉是在说,我都没等到它变好了。
就是烧退的今天,我突然想通了这个迷思,或者是积极一点的解释:大概是我这十多年都没变,都有些期待,才总是在意、计较或是纠结于这些,从到达到离开,再到后来的很久很久。
听不懂对不对?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把这话说明白了。
我本来想写好多好多这四个月在香港经历的喜悦,悲伤,张狂,放肆,心酸,释然,迷茫,坦荡,但在高烧之后都觉得是无需提及的细节了。如果你想听,我们坐下慢慢说。
我想说,就算迷茫迷失,在离开时我还是来的那个人。
这话说来简单,但你知道,这四个月里我怀疑了自己多少次?以为自己变了,或是以为以前的自己错了。
临走前一天,去看几个月前就订好票的“天空之城”,买票的时候我没想到自己会在看完它的隔日就离开此地。它是我最喜欢的一部动画电影,看过不知几遍,很多年前就连QQ资料的地址都写拉普塔,但这是第一次郑重其事地坐在影院里看着胶片拷贝一格格地走着投射出来的影像。
最后拉普塔解体,慢慢飘走,我还是忍不住流了泪。当时我只是想,这样的最后一晚算是完美吧,那么如果要写关于这段日子的东西就叫做“天空之城”吧。
这是早早定下的,但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写。香港根本不是我的天空之城,天空之城该是个世外桃源,是梦想,宁静,安宁,而香港于我的概念里永远不是,虽然我不讨厌她。我甚至不敢说开花城是,它至多是及格。既然是天空的城,那么一定是遥不可及,能想象多美好就多美好。
可这两天,我找到的可能是“硬拗”的结论:香港的日子告诉我,理想和梦想的美好不仅仅是因为达到之后的幸福。即使是没有达到,就算过程艰辛,只要不放弃,那怀在心里的理想和梦想会让一切的付出觉得美好,而整个生命也会是幸福的。欲望只会是被蒙蔽了的心安理得。
就像天空之城,只要努力去过,有没有达到又怎样。
这不是在给自己什么找借口,达到当然最好,但重点是不要放弃。就像千与千寻里的那句,“要记住自己的名字”。
不管飞到哪儿,你想找到我,就一定能,因为我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虽然忽快忽慢,甚至常常停滞不前。
这是2014年匆匆的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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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是今年卡片的图。它们从香港已寄出二十多日,收到者寥寥,只期望能快快到你们手中。
上面写:
这是八月来香港的第三天,湾仔的海边。那天一个人坐地铁到金钟然后走回铜锣湾。
在香港的四个月就如此过去了,结论是,我还真是适合孤僻的生活,过于炙热灿烂看看就好。
宁静能致远,致远也能宁静。于是我要回开花城了。
在心里和你握手,拥抱。
新年快乐,平安有爱。
送给看到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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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08
回香港的前一天晚上在高雄,走过捷运美丽岛站的一个出口,见有位十岁左右的姑娘在拉小提琴,没在意地停在不远处看着信号灯准备过马路。就在那一刻,我听出了她在拉的歌,绿岛小夜曲,立即跟着唱起来,然后转身掏出钱放进她的琴箱里,听她拉完。其实姑娘拉的不好,也没什么感情,只是在拉而已,但我却听在心里,百转千回。
这个开头好像很矫情,像极了韩作家当年那篇《太平洋的风》,我记得他写说在台北降落时手机刚好播到张艾嘉的《戏雪》,陈升歌词里是关于六十多年前海峡分离的话。我当时就觉得这是刻意的安排,哪来的这么多巧合,还顺便吐槽了他降落时还开着电子设备不顾飞航安全。谁知我也轮到了这样矫情的开头,只是我的“偶遇”可以找到路人的旁证,不似韩作家只有自证了。
我是从台东去高雄的。原本很想去一趟绿岛,但无奈时间太赶只好作罢,留到下次。在台东的第二天,我貌似土豪地一个人包了辆车带着我转,其实是害怕拼车的陌生人,怕他们坏了我的心情。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小蔡说,这还是他第一次只载一个人。我跟他说我想去绿岛而未遂的计划,我说我只是想看看那座监狱,我跟他说我是学宪法的。行程的最后一站,小蔡载我到海边,指向太平洋说,那就是绿岛。只见朦胧的水汽里看不见颜色只有轮廓的一点,我刚举起相机按了快门,它就躲起来,之后再也看不见了。
其实绿岛小夜曲唱的并不是它,而是台湾岛,这是我误会它很久后才知道的。这是与政治无关的歌,只是讲宝岛的美丽和爱情的哀愁。
世界就是那么纠缠不清。听到曲子的地方被叫做美丽岛站。美丽岛,福尔摩沙,葡萄牙人当年远眺台湾时给她的名字,这只是赞叹她的美丽。数百年后,因为政治的原因,一本叫做美丽岛的杂志和纪念世界人权日所引起的政治抗争和审判影响了这座岛屿的未来,让她更加美丽,有自由,有民主。甚至,因为此事件的审判辩护走上政治之路的陈水扁律师,后来成了华人民主中首次和平政党轮替的主角,这都是后话了。此时高雄的市长是美丽岛杂志的编辑,在她的主政下,这个车站被改名叫美丽岛。
这最后一晚的相遇让我从花东和南台湾的青翠和热情里回到旅行的开端,我自以为定下的基调,所谓精神故乡或是精神家园,有点家国天下,又有点梦境追寻。就像所有台湾朋友都不理解的那个旅行的起点,我到台北后放下行李,捷运转公车,去到南港的中央研究院,看胡适的墓和现在称为纪念馆的他最后的家。朋友说,那是他们从来不知道,大概也此生不会想要去到的所在。那天间或阴雨,好容易从小巷里找到公园的一个入口,只有几个工人在施工,爬上小丘,刚看到先生的墓,雨就落下来,我坐在“我的朋友胡适之”墓前的回廊下躲雨。
在台湾的日子好像就没有持续的明媚,自我安慰的话是也无风雨也无晴,但间或的晴朗也总是适时地出现。
抵达的第二天一早就是阴着的,去猴硐,去九份。午后的九份没有阳光,坐在店里面海的阳台上喝着不好喝的咖啡,手机打开放“九份的咖啡店”风有点凉。离开后往上爬,吃了芋圆到九份国小。我以为是不能进去的,在门口徘徊的时候,一位老爷爷招手让进去,然后才发现旁边五点半之后开放的牌子。校园的一面完全是山海,刚才的老爷爷笑着说,很美对不对。此时云雾散开,远处慢慢清晰,一层层的山峦和海湾慢慢亮起来,接着没多久,天又暗下去,直到远近都是灯光。回来发了抬头的那张照片,小虫说好像国画,山都是黛色的。
“这里的景色像你变化莫测”,是真的。
在台北的第三天,日程紧凑,后来我就有些悔意,这趟贪多,该把最后高雄的一天给台北,弄得留了很多遗憾。台北的那一整天既不“文艺”也不“小清新”更不“游客”,完全是个“王三斤”式的“拔足狂奔”。
一早去中正纪念堂,八点多,门还没开,我就在自由广场上溜达。两边都插着青天白日满地红,随着风飘扬,正当我心里有些小情怀浮动,哼着“山川壮丽物产丰隆炎黄世胄东亚称雄”时,一个天津口音的大妈扶着一面旗帜正在留影,大唱“五星红旗,你是我的骄傲,五星红旗,我为你自豪”。
整个早上我都在博爱特区,已经被卖掉的国民党党部,景福门,外交部,台北宾馆,228纪念公园总统府,北一女,法务部,国防部…乃至国史馆,东吴大学,我一个都没落下来。除了总统前有些祖国人民在照相,其他都是被路人侧目的唯一游人,甚至在国防部某门口还被宪兵吹哨子警告。快到中午在国史馆,整栋楼看展览的人不超过五个。之后暴走到西门町,在红楼附近遇到正在拍MV的卢广仲,已经是很大牌的模样,一堆工作人员围着,还有人一直阻止不让拍照。
其实西门町对我没什么意义,就是行程表上要打个√的地方,找了个听过名字的店买了站在路边解决午饭之后,拦了辆计程车(嗯,根据台湾的语境此处就是叫它计程车了,或者还可以更亲切点叫小黄)直奔圆山。嗯,是去我上篇里讲的那个“梦开始的地方”,中央广播电台。
跟司机说去圆山饭店方便沟通,以免我说某路某号或者更冷门的中央广播电台之后出现信息不对称的情况,这是我在跟所有的台湾朋友说我要去央广看看的时候都发生的,他们最”确切“的误解也就是“中广”,中国广播公司了。想起今天香港人问我VOA的情况,我说VOA是不对美国国内广播的,这情况台湾的央广一样,都是对外广播。香港人民同样也一头雾水了。
闲逛了圆山十分钟之后,小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央广。我站在离大门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立了半天,就好像是见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但被一直被蒙着眼睛,从来没有见过她的样子。后来长大了断了联系,今天走到她面前,熟悉又陌生,甚至有种“近乡情怯”了。慢慢走向大门,里面是一条狭长的路,好像是通向主楼的,我问“传达室”的老人家能不能进去看看,他问我做什么的,我说是大陆来的,从小听这里面的声音,特地来。老人家说要进去需要事先预约登记的,现在是不行。其实我根本也就没有想进去“参观”什么,到了门口就足够了,就像张悬唱的“是的我有见过我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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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华丽丽地分割线上面,我已经胡乱敲了三个礼拜,从一开始想写个什么雄文,慢慢变成了流水账,最后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写下去了。
就在十分钟前,收到私信,陌生人,是一张截图。
我愣住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到blog里找,是2008年7月写的(http://wangsanjin.com/9923),我自己已经全然忘记,甚至已经去过了台湾,又回来了。
我读着自己六年前写的东西,坐在香港的宿舍里,鼻头发酸,眼睛湿润。我真的去了那个“梦工厂“,也真的去鞠躬了。
私信那头说,
”2008/07/26。第二條,六年後。
一直在慢慢的閱讀你的博客,很多年前的,那時候的文字比較輕快,常常會有很多有趣的東西,看到我會忍俊不禁,現在的,嗯,怎麼講,可能是太過冷靜理性,所以一直覺得有些沈重。(主觀臆斷~)開心快樂,平安有愛。“
六年过去了。那时我怎么都不会想到自那一年后就去了美国,再待那么久,现在又身在香港,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真的去台湾,去北安路。
时间太残酷,又太诚实。
我真的没有以前那么”有趣“了,至少是不会那么看似无忧无虑地写些“有趣”的事情出来,负累变重,但快乐其实还在。
不管怎样,我的梦还在,那梦的起点我一直心心念念不敢忘记。
谢谢有人记得六年前的我。
也谢谢我还是六年前、十年前、十六年前的我。
这篇本来想叫“美丽岛”,到现在就叫“未完成”吧。 未完成的游记,未完成的旅行。台湾我会一去再去。
“未完成是个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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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10
有朋友催我写Blog,好几次了。已经到香港快两个月,预计到的事情都已发生,全世界都知道了;而那些意料之外的,等我想告诉全世界的时候再慢慢说好了。不过那是我的小世界,也许永远不会写在这里,自己温暖就好。想起年初生日时写的话,”接下来的一年很多事确定会发生,而那些不在预料里的才让人期待”,我好像总是太清醒地预料到了过程,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无趣。好多事情已经开花,等它们结果。
我终于要飞台北了,明天,终于。半生不熟的朋友说,我以为你早就去过,而且不止一次。
是啊,我早该去了,但迟迟没有。你知道北美到台湾的距离真的太远,这话在那年我去休斯顿看升哥演唱会的时候就说过。还好这个秋天来了香港,不然不知我还要错过这个“精神家园”多久。
以我对外的一切表达,和很多人对我的“文艺青年”或者“小清新”的“重大误解”,我的那些对台湾的情结肯定会是与众多“文青”、“小确幸”、“民国痴迷者”一样:大众或小众的流行文化或者不流行的文化、各种49之后大陆不复见的余韵留存,更多的是因为对现实中国的不满一厢情愿地对岸的各种政治活非政治的美好的幻想甚至是意淫。好吧,最后一句我刻薄了。但其实你知道我对那块土地的向往,如果自以为是地说,比绝大多数人强烈。
我跟台湾的联系来自一台短波收音机,德生牌,1999年夏天得到的,快升初三的暑假。那时候家里还没有空调,很热,吃了午饭躺在凉席上吹电扇,屋外是烦人的知了声。我出生之后的年代已经不存在“收听敌台”的罪名了,从小爸爸就会听美国之音,虽然信号并不很好,还会被各种杂音覆盖,但新闻联播里没有的关键词还是很吸引人了,而那些干扰的信号大概就是后来GFW的前身吧。
那天午后我本来是试着找美国之音的,调到某个频率,记得是赖世雄的英语节目,他在讲亚洲人W的发音的问题,什么double U之类的。觉得有意思就听下去了。后来知道,这个频率叫做CBS台北国际之声,来自台湾的“中央广播电台”,功能有点类似美国之音和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对外宣传广播,台湾听不到。
其时,台湾已经完成了第一次总统直选,民气开化,而1990年代末本土化和去中国化的运动并未如新千年政党轮替后那么如火如荼。当时的CBS并没有如对岸的外宣广播那样的政治化、死板,反而几乎是比较客观的台湾新闻和轻松又不俗气的艺文节目,主持人大多操的是不带高亢京腔也不带台湾腔的“标准国语”,听着入耳。那时候,对岸的广播还是死水一滩。
我慢慢就听下去了。甚至每天中午的新闻之后都会放的“三民主义,吾党所宗”,我也自然地学会了,而高中三年每天晚上睡前都会听《今夜》。
大概我开始听它没几天,李登辉发表了两国论,接着秋天的921大地震,然后是总统的选战,520那天我耳朵贴着喇叭听了张惠妹唱国歌,陈水扁说四不一没有,八掌溪事件,核四停建,唐飞辞职。在上网靠56k小猫,台湾新闻靠参考消息的那几年,这把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带到了另一个世界。从此海那边的岛成了我最有兴趣的所在。后来我回想,带着我走上研究宪法这条不归路的源头,大概就是那台收音机和那个岛吧。
这就是我跟台湾故事的开始。那些我喜欢的歌和歌手、电影、演员,几乎每天都要看的综艺和政论节目是在那之后才源源不绝而来的,那几乎都是新世纪的事情了。
从此之后,通过一切的我可以凭借的途径,我对那块土地的了解应该超越了大多数的同龄和不同龄人,从法律政治到娱乐八卦。
为了这趟旅行,我买了本旅行书。那天晚上用Google Map打开台北,十秒钟后就决定放弃那本满是吃喝和购物的“宝典”。我把地图放大,一点点地移动,从西北到东南,那些熟悉的点冲到眼前,连着我记忆里他们的故事,一一标记下来,心里默念着说“我要去”。这种熟悉的程度只应该出现在我生长的小城和大洋彼岸的开花城。
昨天去看了《军中乐园》,赶着它在香港上映的第一天,电影一般,但还是让我几度流泪。我写过,骨肉分离和老兵的情节将会是我一生的泪点。那不大可能是家国天下,而是大时代里无从选择的小人物。这是关于台湾的另一个故事,先留下不说。
但是,那样的大时代下成就的台湾,从20世纪末开始,从微弱的电波开始,影响了千里之外的一个少年,潜移默化,根深蒂固。而今,少年成了青年,他终于要去那个未曾谋面“精神家园”了,呼吸都有点急促了。
台湾,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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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8/15
我小学毕业那年是1997,当时还是伪九年义务教育,有重点初中一说,于是有所谓小升初的统考。
那年香港回归,语文老师一直自以为是地押题,说作文很有可能跟香港有关,于是给我们看了不少资料,我记得还去市图书馆看过一次展览。那是我唯一一次进我们市的图书馆。我几乎所有与香港有关知识背景,几乎都是那段日子有意无意的记忆。万幸都没有什么出入,不然那会会是一辈子的悲剧。
六年级我基本不被允许看电视,每天中午被要求午睡。我都偷偷地听12:30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广播剧和小说联播”节目。那段日子播送的是霍达的《补天裂》,讲1897年《展拓香港界址专条》签订前后新界居民抗争的故事。因为之前听过她的《穆斯林的葬礼》,挺喜欢,于是就一直追了下去。我连人物的名字都已经忘记了,只隐约记得些情节,还有个叫“宋王台”的地名。
后来初考,大概是6月29号的样子,作文终究与香港无关,而我前一天发高烧,吊了一夜的水,没睡。第二天撑完下午的语文考试,我趴在桌上睡着了,最后结束监考老师把我叫醒出了考场。
6月30日夜里说好跟爸妈一起看回归仪式,终于还是提前睡着。
7月1日那天早晨,爸爸单位包场的电影,《鸦片战争》。那个电影院叫“新世纪文化城”,但是只在新世纪里撑了十年就被拆掉了。
隔了二十多天,分数出来,我压线,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考上了。那所学校也在我离开后十多年被拆得片瓦不留,成了新开的马路。
后来我跟香港断了联系,直到今年,竟要在此地待上4个月,这中间隔了17年,而我还是个学生。
让好坏开花结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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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8/08
只有跟你的说话才能叫做聊天吧,没有停滞,就算是键盘的敲击,都无数次发出同时的默契。不用去解释,不用去掩饰,玩笑的幽默都能达到,不会冷场,也不用暖场。
一如十多年前的夏天。
这句话只能在这个无人的角落说出来,不然真的会被误会,成了烦恼。
我挺好的,无牵无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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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7/28
1.
我有一百三十五天没有更新Blog了。
其实很多事情该记下来,要么太忙,要么太懒,草稿箱里好几篇,开了头就弃。
其实四月我想写期末的紧张,其实五月我想写朋友毕业的离别,其实六月我想写诸事不顺的烦躁,七月,刚想结束这里的沉默,谁知Blog被伟大的墙给挡在外面,访问不能。联系的结果是,帮我的数据从美国的服务器转到香港。
看着邮件,默念,你怎么知道我要从这儿去那儿?
于是决定一定要写点什么,说声好久不见。
2.
今天见了ray同学,我们有两千零五十二天没有见面了。上次是2008年12月14日。
记得如此清楚因为那天是戴佩妮小姐的演唱会。那时Ray已经在加国一年多,冬天回国探亲,我在上班,申请了几所学校,没有录取的消息,连开花城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而今,我也去了北美第六年,还在读书,ray都在加国结婚了。
其实我们疏于联系,至多是偶尔在网上只言片语,我们都是不会主动联系朋友的人,但一见到就像很多年前一样聊得停不下来。
我们玩笑一样地说着各自的境遇,八卦似地说着朋友的近况,说压力,说未来,我跟ray说成功没那么严重,安心的日子最好。她也希望如此。说着到明年,我们都30了,时间好快。
最后,我们说,你们怎么都变了。
3.
约见面的由头是看《后会无期》。ray知道我这些年对韩先生有些微辞,怕我不喜欢这个安排。其实我只是对韩先生前些年跳脱自己的专业去谈他真的不甚了解的事情的那三篇“雄文”反感。而对电影,我没有什么立场,不期待也不会落井下石。
看的结果,这算是部好电影,韩先生本就是个合格的文艺家,拍电影是他的本份,不出意外,而且很好笑。
我知道他给很多人触动,找到自己的影子,要么是慰藉,或者是希望。
但我没有。就像之前说我不喜欢朴树的那首歌。我当然经历过歌里说的不安挫折,比很多人都多,但答案不是在那之后找到的,我从来就觉得平凡的日子很好。或者是我理解错了,我总觉得歌里有一种意思,平凡是失落后的结局,或者至少是迂回的答案,说好一点叫返璞归真。
世上不是除了winner就是loser,安于平凡也挺好,而不要是落得平反。所以我也不太喜欢电影的结局,老师就继续当老师吧,如果他愿意,不必安排成了名作家。当然我知道,电影不能太灰暗了,要给人希望。
你一定会说,那也要这个社会给平凡人尊严,能安乐生活。我同意,这是你我都该努力改变的事情,而不只是抱怨妥协甚至成了共犯。
4.
电影散场,ray跟我说袁泉好美,我说我一直觉得。然后我们在电梯里说再见,各自回家。
地铁里,我给ray微信,“下次再见,后会有期”。
她说,“袁泉太美了,希望你也能遇到个袁泉。”
我说,肯定遇不到。
她说,我看有希望。
我说,我跟“袁泉”后会无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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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3/15
有些话就会在某个时候说出来,或者被别人说出来,自然而然的,诚实且可怕。
这十几年来一直轮回着的周折从没有停过,就算是以为已经确定。
生活很累,一点也不快乐。所作的一切都只是让日子不那么坏,不让自己讨厌自己而已。
我其实从来不是个很努力的人啊,只是被一步步推到这里。
被问说,“你会不会因为自己不是个很努力的人而偶尔不开心啊?”
当然会。
好久没被这样问过,谈“心”的感觉越来越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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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2/22
睡到中午空腹去游泳,阳光明媚,终于能把车窗都放下,任凭风进来,把放在后排的报纸吹出去,散落到街上,一眨眼就不见,想停下来捡都没法。
就像时间一样,到今天十年了。
乍暖,还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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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2/06
今天我29。再过365天就要跟“二十多岁”这个抬头说再见了。
对于这个逐渐逼近的关卡,我还是不免唏嘘了一下。虽然只是个数字,但总归自觉即将不能当着小朋友的面自称是个“年轻人”了。其实很多年前我就在嘴上喊老,说自己“心里有老茧,脸上有风霜”。
事实是,直到这一刻我都还自以为年轻。我那些20岁时的心性和坚持一点都没放弃。我依然或许被人说成天真幼稚地没有跟那个“成人的世界”妥协或者成为我少年时确信的丑陋的现实的一部分。我那些自以为是的骄傲依然无可救药。
前两天又听到那首“想把我唱歌你听”,里面唱“趁年轻尽情地爱吧”时,我发现自己竟然还如少年时那样对“爱情”这件事情有着所有的不切实际的幻想。虽然时光不再, 我依然希望自己是某个故事里的人,虚无缥缈。
就像我一直当作自述的那两句话“我没有好的信仰,脑子有绮丽幻想”。那样的我还活着,没有成了我多年前想象中那个会被自己讨厌的自己。
于是我就还是个年轻人吧,而那些早就不再善良的后进的心才是老的。
不过,我还是会在意这个年年增长的岁数。每一个刻度都是有印记的,无论悲喜都该小心记念。我现在的模样和处境都是那些人那些事的成就,“我的模样有你的孤单,我的眼光有你的方向”。如何的煎熬痛苦和冲突,经过了时间也只记得快乐。
我甚至会去想那十年来的悔恨,那长久的纠结和反复,那些年总是会在夜深人静时想着的“如果当时”。是的,都快十年了。但若是没有那些,我也不是现在的我。后悔还在,但已经被锁在某处终身监禁永无出头之日。还好,错过了那条路走到现在这个地方也还不坏。
接下来的一年的很多事确定会发生,而那些不在预料里的才让人期待。如果非要许下什么心愿,依然是“平安有爱”。在三十之前找个伴吧。单了快九年的我早知道那是可遇不可求,而生日愿望这件事明明也从来没有实现过。
这不表示我不温暖。至少世上还几个人记得我的生日,早早地发来祝福。我都记在心里。
然后,谢谢你的歌声。听到的那刻我真的流眼泪了。谢谢你愿意借给我你的光,谢谢你依然愿意为我来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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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1/18
那天我抱着件大棉袄在二十六度的奥兰多登机,往零下十度的印第安纳。其实那是因为箱子满得塞不下,但又好像是个仪式或者信号,放肆热烈的寒假过去,要武装着收敛我的心回去平日的自己了。
出机场时,清澈干冽的风吹过来,提神醒脑。那时我就想到陈升的歌词,“跟我去北方吧,那里正下着雪”,“南方的江山太娇媚,腐蚀了我的热血”。我很不喜欢奥兰多潮暖的气候,淋湿的鞋放在屋里几天都干不了,而箱子里的衣服也都好像能捏出水来。
机场到学校的接驳车开到图书馆前时,隔了车窗我见一个中国的姑娘,缩在入时的大衣里,边走边掏出烟来点着,吞吐着。这是个禁烟的校园。
我当下掏出手机,在便签里写下“不要学坏”。
下个月就29岁的人,脑子里存着这种教小孩的念头真是会让人笑话。谁都会说,这世界复杂得很,丝毫不是非黑即白。
这我知道,而且我甚至又更幼稚地长久地相信绝大多数人都是善良的,一切冲突只是因为误解,但直到这些年,我才真正确定,就是有人从心里不存善念。
我当然不是在说抽烟的姑娘,但这不影响我固执地觉得她做了坏事,犯了该遵守的合理规则。又甚至,虽然理智地知道抽烟本身是个人的选择,没有对错,但简单的本性还是觉得那不是好事,是我讨厌的。就像我始终无法理解酒精,理智地尊重,但本能地厌恶把饮酒当作生活品味的片段。
这些都是在年少时被禁止的事情,之后就合理起来。按照教小孩不好学坏的标准,长大就是个慢慢学坏的过程,谁都躲不了。
我当然也学坏了,可以很放肆,口无遮拦,荤腥不忌。
曾经有人不怀好意地在不远处给我短信,说我的样子很傻,那时我在跟朋友放肆地谈笑打闹。现在想来,那嘴脸真的不好看。
我怕我讨厌自己,而最安全的方法就是找个清静的地方,过一个人的日子,做自己的事。
这日子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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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2/31
我在史无前例混乱的学期里还是活了下来,Blog竟也从未有过地在那场车祸后没有写过,到后来甚至有陌生人催我,这也是个有趣的经历。放心,如我这般拿不起放不下的人,若不是毁灭,身上的“负累”只会越积越多,就算苟延残喘也要维持着。尤其是本就拥有不多的我,是决计不会把这用失去的人生侥幸拥有的记忆片段们散落的。
交掉所有之后的隔天飞盐湖城开始旅行。我第三次到这个和故乡就差一字的城市,是除了开花城外我在这个国家里最熟悉的地方,缘分真是微妙。
从犹他的雪原开车往加州走,两边先是轮换着白色的山峦、湖面和草场,然后逐渐成了温暖的加利福尼亚。我们沿着1号公路,贴着海岸,每天看太平洋的日落,一路向南。
这是重复三年前冬天的行程,那时同行的七人里只有唯二的还在这个国家,还跟我再走了那年的路,而过几个月,他们也要飞回太平洋的那头了。
五年前一起入学的朋友还剩一个还在开花城,那天问我每年都印卡片为什么不给她一张。我说,卡片只给不在这个国家的人,等明年你走就有了。
2013就这么过了,她本该是那么多个十年的纪念和终结:高考,大学,那个夏天。我以为该还的,该给的给了后会有些什么新的开始,只是自以为是的真心得来的还是欺骗和谎言。
我给刚认识的小朋友看十年前的照片,皱着眉头的少年,在老家村头的山口逆着光,迎着风。我以为自己还是那个赤诚的人,虽然犯了些错,也无法挽回,但大致上还没走偏。这一年亦如此。
于是2013也不算太坏了。心想着在春天至少也见了陈升,在夏天也听了张悬,虽然身边依然没有那个曾经以为会出现的谁。
今年卡片的主题是“平安”,我写说“ 来彼岸的第五年,乏善可陈,自觉没什么惊喜和收获,甚至连期待都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好像只剩不断的挫败感和不安,也不知道这悬而未决的心什么时候能安定。 ”
这是第一次不写那些空洞美好的鸡汤而去分享心情。我开始坦然的面对孤独和不安,不再假装勇敢和不在乎,但也还是不疾不徐。我大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只是越来越不确定、没把握。
平安夜那天日落时,我在Santa Monica的海滩,看着夕阳,想着太平洋那边家里的温暖,心里很空。
2014会怎样,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生活太复杂,也不知道你在追求什么。我已经词穷地不知道该写些什么祝福。只剩年年重复着的张悬的话:
在心里和你握手,拥抱。新年快乐,平安有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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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9/28
被撞一周了,很多朋友的问候,都来不及一一感谢,但今天只想写两句给小诺同学,趁还有心情,敢写肉麻的话。
说实话,那天晚上回来后看到你的这几句话,我有点没忍住。
我说,被车撞,没哭没叫,趴着快一分钟自己站了起来。在医院打针,缝合,除了闭着眼睛,也没有别的表情。换作几年前,这一切都不可能吧。
那时我想起的是07年夏天在北京,我发烧到迷糊的那个下午。
我说,其实并不是变坚强了,只是没人在身边。
你说,“我知道,你觉得哭叫也无人嘘寒问暖,所以不如清醒冷静”。
看到的这句,我心里又是一酸。
虽然你的世界我越来越不懂,相隔半个地球,你又忙着恋爱。偶尔被你放放鸽子,我有时心里也会骂几句,但最后还是你能懂我的“弦外之音,有口无心”。
假客气地说声谢谢,然后闪去写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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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9/13
1. 生活就是反复、纠结。至少是我。
2. 自私,或者是太自爱,不妥协也不愿意修正,于是只剩下自己。
自私的另一面是见不得自己坏掉,一直试图做个好人,所以又不敢做任何逾矩的事情。放肆的结果只会伤了别人,最后又毁了自己的坚持。
3. 我不愿意为谁牺牲,更没有资格让别人为自己牺牲一点。
从来没有放肆过的人生到了这个年纪更无法随心所欲。
4. 最近躺着会想,我怎么要在异国他乡过这样的日子,就是所谓的理想么?
或者只是时间、空间、物质、精神都没有了余地,没了退路,只能走下去。
5. 小时候很喜欢那句“一些无声话语只有寻梦的人彼此听得见”。
可到如今,不见一起寻梦的人,只想找个谁说些有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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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9/02
旅行了半月,又开学了一礼拜,上次更新已经是七月的事情了,本想在八月里写点什么,可总觉得手头的事情太多,不该奢侈地写无聊的话,但是其实被浪费的时间一大把,又何尝差那一时半会儿,攒着的心情没记下来的话,说忘就忘了。
那些天在西部的旅行,每日在长长的直路上狂奔,顶着蓝天白云,穿过荒漠巨石。我总是想起因为燕姿去找来看的那部《在世界的中心呼喊爱》里澳大利亚的原野和那块Uluru。那时我还未满20岁,痴心地喜欢着孙小姐,会认真地看歌词本上的每个字,而那首《我也很想他》正是那部电影的中文主题曲。
那张专辑是2003年那个漫长的夏天她宣布休息之后,隔了一年之后的秋天发的。我还记得MV里都是穿着风衣,透着寒意,但音乐却很温暖。
秋天快来了。
九月,这日期听着就已经不是夏天了,只是最高温度依然有华氏90,窗外面的蝉还在疯叫,我还穿着短裤在图书馆里吹冷气。之前暑假里的开花城太凉,完全不用空调,没想到旅行回来之后必须整夜地费电才能入睡。
这个夏天过得不好不坏,奢望终究是奢望,能把握的都把握住了,一如往常。
其实我挺怕夏天那么快就走了的。闷热至少不缺温暖,又刚从家里回来,气息还没消散,我有点怕秋冬。
秋冬的心情总是不那么定当,被干燥的人造温度包围的身体反而更空虚,容易动摇,容易脆弱。这些年的寒季总有些事情发生,而又没等到阳光回归直射就烟消云散了。
希望今年的秋冬平顺地过去。
等到明年,孙小姐会有演唱会,依旧痴心的我要去看,不管跟谁,还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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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7/27
有一堆零零碎碎没写,都忘了好多。
人已经在开花城待了二十多天,整天发呆,游泳,看书,手机拍照。可能是在家有些久,起初的一两周孤独感很强,心里有些慌,后悔返程定得太早。往返机票是个自己跟自己的约定,还没有出发就要想好归期,纸面上还精确到分秒,这是我最不喜欢的感觉,时刻都在倒数,时刻都准备离开。可是过了那几日,平静下来,又回到了这四年多在此地生活的节奏。既然孤独无法派遣,那么就认下,装作毫不在乎,最后把自己都骗过去。
是啊,到这个月底,就要开始第五年了。前天跟小诺说我每天运动,除了脸,人已经处在生命中的巅峰。可这种厚脸皮的话也只是跟朋友私下玩笑,正确的描述大概是,除了脸慢慢变老和身体的或胖或瘦,其他都一如多年以前。
这幅壳其实怎样都行,就怕心虚了,心老了。
还好,虽然这躯壳敌不过自然,但我还是自以为是地干着年轻人的事情。
在西安,我大概是最年长的听众,好几个孩子问我大几,我都笑着回说在读博士。后来张悬问哪些是大学生,我犹豫了半天还是勉强举起手来,因为总觉得有些沽名钓誉。不过之后几天在各个景点依然被当作学生享着优惠时,我开始心安理得地对着豆瓣上临时勾搭到一起逛街的90年的小朋友坏笑。她是要买全票的。
返程前的几天,我坐在家里整理即将寿终正寝的Google Reader,一一看过订阅着的Blog。六七年前,最红火的时候,每个朋友都有,谁都写几句,有来有往。到如今,我站里的友情链接几乎都停止了更新甚至随着网站的关闭而消失。Blog早就过时,没什么好玩的,怎么写也红不了,大概他们也没有什么多余地话要写出来。只有我还流水账般地记着,只是间隔的时间好像也越来越长。
想着2006的下半年,我在松江备考。早出晚归,回到宿舍都会更新那个现在已经死掉的msn space,自称“日博佘山”。后来工作,朝九晚五的日子也是更新的高峰。那时常作的是碎碎念的格式,一个见闻或者想法写一两句,相互之间不关联地放在一篇里,就是当时自己的微博。等到四年前来美国,开始每周一篇地写,也曾凑过小半年地“西游记”,后来慢慢以为自己忙了,也就不了了之。
那时写些什么总是有人看的,苦闷的日子里每当读到大多是陌生人的留言总会觉得不那么孤单,感觉就像李宗盛歌里唱的“在这里,有人陪你欢喜悲伤陪你愁”。到得现在,已经没什么人跑来当听众,Blog真的只是“记着我笨拙的说话”了。
五月在这里,写我跟小虫说,微博对我的意义是只要有一两个人搭理,就会觉得有人在意我。这真是某种看似十分可怜的自我安慰,而这其实跟我当年开始写Blog竟是一样的初衷。不过我很明白那种不切实际地靠着虚拟的外在找到的些许存在感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事实上,若要追求那些,有一万种吸引讨好的方法,而我只是自言自语地絮絮叨叨翻来覆去,发张图陪断莫名其妙的话,临睡前自己跟自己说晚安,管他能量是正是负,是有是无。
在西安,张悬的演出波折,但可能就因为那些插曲,她好像推翻了之前的表演规划,放开点歌,竟唱了我根本没有奢望的“模样”。这是2007年夏天的背景乐,那个毕业后在北京的七月,心里揣着未灭的梦想,忐忑地不知顽固的坚持最后会怎样。我后来几乎不去回忆那段日子,狼狈和孤单,没有你,只有我。现在想来,之后这些年我慢慢习惯的独来独往应该是从那时开始的。
我坐在台下,沙哑地跟着张悬唱,“你听见了我吗?你听见了我吧?你懂不懂,你懂不懂。你听见了我吗?你听见了我吗?记着我笨拙的说话。”
前面的那些我已经不确定,唯一能把握的是总有个我自己的地方,记着我笨拙的说话。
天快亮了,睡觉,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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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6/06
到明天,我的高考十年了。
昨天跟朋友说,这十年好长,感觉一辈子都过了。
现在想来,自己这种古怪的性格真是自小的因果。当整个教室里相互传着以后见字如面的纸头时,我自以为是地置身于外。高考后,我跑去校门外的文具店买同学录。毕业的那天,我找了每个或熟或半生不熟的同学写,又尽量收回了发出去的每张纸。我觉得这才算是临别赠言。
拿出抽屉里的那本,一页页看过去。有些名字都已经只是个名字,如果不对着毕业照,根本没法还原你们的脸,而十年过去了,谁知道都变成怎样。
我没有成为你们十年前祝福的那个人,真的很抱歉。我没能事业有成,也看不到什么似锦的前程,而且越来越不把什么成功当一回事;我也没能找到个漂亮的姑娘,更没可能生一堆孩子;有钱嘛,嗯,我至今还是个赔钱货;你们说的鹏程万里,倒是达成了,我竟去了从没想过的开花城。
我本也以为自己能好好读书,找份工作,守着个姑娘安心过日子。谁晓得第一个状态没完没了,而是好是坏我也不知道。
不过,我还算是快乐,除了偶尔有点孤单。我没成为十年前自己会讨厌的那种大人,没跟这个世界妥协自己的原则,自以为还年轻着,拗着性子作自己乐意的事。
我不知道自己最终会变成怎样的,说不定一切终究成空,但若是回忆起来,至少我觉得那过程会是快乐的。
我没说轻松,只说快乐。
就像十年前,不患得患失,不空想未来,就是努力。
现在想起,那个高三和之后的夏天是我迄今最美好的时光。
愿平安有爱,只剩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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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5/27
那天睡前躺着听歌,播到“贝阿提丝”,一直听,然后分享到微博上,说了声晚安。
其实这首歌我一直不能完整地记住歌词,就只能跳越地随着心情哼几句。今晚我在雨后积了水球场上打球,一直跳针地唱着“整个春天,你的拥抱”,掠过前后,隔几分钟哼一遍,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连着下了两天的风雨,到傍晚太阳露了头。天气预报说明后天是超过三十度的阳光,之后又是近一周的阴雨。其实我也几乎不出门,阳光对我只是看着稍微愉悦。
敞开心胸的谈话是那么难得,因为需要一个你确信理解容忍你的听众,不需要掩饰任何情绪,也不要奉承讨好。那天下午跟小虫坐在麦当劳里,是这几年少有的聊天。我跟她说心里的孤独、焦虑,说曾经在深夜里写着论文哭出来。我说我有时除了上课几天都不会说话、见人,而微博对我的意义是,说句话偶尔会有人搭理我,那样我就会觉得还有人在意我。听起来还挺可怜的。
这两天我才明白一件事情,到了这年纪,没有谁是你全天候的朋友,虽然我觉得自己还会这么做。哪怕是自己以为最好的朋友,当年如何的24小时电话热线地当垃圾车,到现在总有各种理由把你忘在一边,掏心掏肺出来最后弄得好像在乞求怜悯,没了默契和交集。当友谊一而再地不能出现在需要的时候,如何“在心里”都不能让人信服了。
必须找一个爱人才能随时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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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5/21
我是喜欢在日历里记日子的人,累积得多了隔几天就是个纪念日。
四年前的明天,我去美领馆面签。我总是把这天当作之后一切故事的起点。
巧合的是,那天张悬发行了第三张专辑《城市》。我虽没什么信仰,有时候还是对冥冥之中有些眷恋。
下个月又能看到张悬。想来三年前也是在六月的世博见她。
今天毫无逻辑的结论是,想见的人终究能见到,而且终究能再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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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5/19
像我这样长期跟朋友们生活在不同时空里的人,分隔后的相聚总会有品头论足的机会。
昨日跟小几岁的朋友碰头,说这次回来见我老了,而今天去南京,都是高中的同学,他们反而说我愈发年轻。
我正常生长,小朋友们久未见我觉得老是自然的。老友们,一个个都事业家庭小成,酒色财气,正是飞快奔离二十多岁的时候,见过着还算节制生活做穷学生的我,当然也就觉得我好像年轻些了。
中午是高中好友的喜宴,S对一同学说,抓紧啊,就你没结婚了。我在一旁murmur,你们直接忽略我了么。于是一群人笑着说什么博士非人的话。
他们说我好像每年假期都要来南京赴婚宴,我说你们现在都结婚了,看来以后我就没理由来南京了。
回上海是晚上的高铁,候车室里坐在我一旁的情侣相互倚靠着睡着了,我发现其实我很羡慕他们。
写到此处时,豆瓣电台播到“那年的情书”,那就用它结尾吧。
“时光悠悠,青春渐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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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5/17
我总是太容易自我取悦,自找出口。这大概是长久单身的好处吧。
再激烈的情绪,一觉醒来也就平复了。如此的我或许可欺,但也自觉安宁无争。
时间把欲望刷得见底,只剩很简单的期待,但那反而是最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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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5/13
四点出门打篮球,日头正盛,三十度。周一的下午,只有我在球场上自娱自乐。
一个人打球是很累的,如果是像我这样不停地跑跳。我就是想把体力耗光,那种状态下,只剩大脑格外清醒着。对烟酒不沾的我来说,也能算是一种迷幻。
想起那个很不如意的高一,总是有无尽的烦恼,就晚自习偷出来摸黑打球。记得那天突然下暴雨,我就在电闪雷鸣里淋着。后来常跟人说,这是我能想到做过最疯狂的事情之一了。
今天打球时一直在观察影子,好像空荡的球场上有个人陪着我一样。
他随着日落慢慢变长。最后消失时,我突然觉得索然无味,转身就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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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5/12
老友微信说:昨天见到,大家样子没变,真好。再过几年真心要老了。
我回说,过几年我继续装嫩给你看。
指尖上说笑,其实谁知道会怎样。
一早骑单车出门,顶着太阳,在树荫里穿梭,影子间或地投在身上,卖力地蹬,心里就想着蓝色大门结尾孟克柔骑车的样子,觉得自己好年轻。
我总是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也挺好的吧。
吃了午饭看北京遇上西雅图,不出预料的,从剧情到卡司我都不喜欢,只是最后从帝国大厦上望出的熟悉的风景却绕在脑里。
想着,哪天跟谁再爬上去看看远方大概也不错吧。
不知道是不是真要等到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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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5/11
今天把郁积着的很多不为外人道的心事都聊了,未来、现实、脆弱、艰难、孤单。
这样的碰面两年才一次,只是机缘巧合的运气,不能依赖。
一切都还是我自己的因果。
而关于过去,现在心里回荡的歌是“一切沸腾的感情,都将沉淀为清澈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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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5/09
昨天刚回到上海,今天就跑去把头发推掉,成个了和尚。这事儿我之前就murmur过,早晨还无聊拍了照片发微博展示这貌似是史上最长的已经遮了眼的头发。下午理发时,师傅一再提醒我推了别后悔,我说你尽管狠心,我不怪你。
回来继续自娱自乐地发了使用后的照片,博朋友们一笑。我心里的画面其实有点像灌篮高手里樱木花道理了秃头之后众人的反映,只是在我这里没有个晴子没心没肺地跑来称赞。
很在乎的朋友微信说她吓到了,感觉“凶且莽”,问我是不是“专程跑回来吓跑祖国少女们的”。我回说别说少女了,连少妇都不要我。
上海阴雨,连空气都有霉味儿,回来第二天就有点想念阳光明媚的开花城。晒不到太阳的人,连回家的喜悦都有点打折了。时差弄得迷迷糊糊,早晨闲来无聊在那儿玩我爹不知从哪儿得来的瑞士军刀,刚扒开第二的机关就把手指切破,血流不止,用创口贴按了半天才停。我当时还在心里想,如果我有什么血友病,那么当场就挂了吧。
纠结了好几天,还是把在心里反复的事情做了。虽然那最大的结果是挖了洞给自己跳,还把别人逼得没有退路。
我总是太自以为是了,这点上我都常常自己讨厌自己,但本性难移,于是活该无傍无依走人少的方向。
这个假期就这么阴郁地开始了。天快放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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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5/05
被期末搞乱的生物钟本来已经调整到北京时间,在放假后又硬被拉了回来,其实还有几天就真的要在东八区了。
事实上只是不好睡而已。昨夜两点多躺下,到中午大概只断续地睡了三个钟头。暂时什么都不想做的状态让人浮起来,没法沉静。
下雨,我一天没说话。中午吃了点东西之后就窝在沙发里。外面不冷,开了窗听雨声,一杯热茶在窗台上冒着雾气。我闭着眼吹口琴,直到两腮酸得支撑不住。动静很大,不过反正放假了,就放肆吧。
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起身去游泳。外面15度,我穿短裤tshirt。泳池的停车场走到室内有一段路,雨不小,慢悠悠地走,有点凉意的风吹在身上,并不会冷,反而让脑袋透彻了。
晚上回来洗衣服。洗衣房在楼的另一边,以为人都走了的我提着衣服边走边唱,洗衣房的回声真好。回屋时,在楼道里迎面过来一个美国人,看着我笑,我点头,继续唱,反正他也不懂我口中的是虚情假意还是情真意切。
有话说,但不知找谁,这就显出了Blog存在的意义:我用写给别人看的口气想到什么说什么,于是Blog本身就成了听众,她是我的告解对象。而如果是日记本,好像就只是自言自语,没了倾诉的氛围,也就没法救赎我这种“于西洋的夕阳下,在断肠的天涯边”独自生活的人儿了。
明天还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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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5/02
把期末的论文都交掉之后,突然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不知道该干点什么了。
在沙发上躺了十来分钟,我起身坐在写字台前,把秋天某门课的大纲拿出来,一周周地把要读的材料定位,该从数据库里下载的就保存,该买书的就下单,图书馆里有的就记下索引号。还算着放假回去要读多少。
好吧。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生活里只剩念书了。
其实好像这夏天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旅行、音乐或是其他什么的。但那些都还只是心中的憧憬,想着都挺美好,而这二十多年的经验总是在一边提醒说,想想就好,结果都不是那样的。
睡了四个小时到中午,被前几天误设的闹钟吵醒。那刻我正做着不知什么春秋大梦,醒来的时毫无记忆,只是跟着铃声唱着“那寂寞有些许不同,我挑着留下没说。那生活还过分激动,没什么我已经以为能够把握”。
天晓得我怎么想到用这首歌做闹铃。我一下子明了昨晚那样怪异的表现,那时突然如释重负的我大概觉得除了那选定的课和一定要读的书,好像什么都把握不住吧。
天气好热,忍不住开了冷气。胡乱吃了点东西,想起几周前说假期一开始要做的事,看一遍甜蜜蜜。
这个想法的起因是某天翻起以前的日志,看到纽约那篇叫做”Top of the world “的,讲我最爱的中文电影甜蜜蜜。当下想起,好像两年前的夏天,从纽约旅行回来,就凭空写了,到今天都没重看过,于是就默默就记下,等期末结束温习。
我泡了杯茶坐在电视前,冷气呼呼地响。竟发现那些看过数次的片段竟发生在我去过的场景。以前看时以为是普通的纽约街道,此时一眼就认出那就是时报广场,又或是他们从帝国大厦上俯瞰的景象,与我留下的照片并无二致,只是少了远处的双子塔。
但甜蜜蜜妙处就是,大时代的小故事,沸反盈天里归于平静和微笑的爱情。
于是从昨晚开始无所适从的心就慢慢静下来,默念着两年前写的话:
“就像甜蜜蜜里,李翘飞也似地奔在喧嚣的街头,眼里只看到前方骑单车穿梭着的黎小军。
就像甜蜜蜜里,唐人街上,听到邓丽君的死讯,世界突然安静,两个人转头,相视而笑,只听得见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的歌声。”
虽然只是编造的故事,但每次它都让我相信,有些心意只要执着,总会开花结果。
我是个不可救药的天真的乐观主义者,但又总是以不自信地悲观状态呈现,常常庸人自扰。
就像上个月初说的那个梦一样,谁知道它会发生些什么,因为此时谈把握什么的真的是自寻烦恼。
就让这个夏天慢慢展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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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4/26
听张悬在那首没有发表的“miss missed love”,她唱到“我只是觉得这种牵挂放着无趣,丢了可惜”。
于是想到,如果当牵挂不在,即使还连结着也是平静的。就怕爱恨情仇刻骨铭心,老死不相往来也还是念念不忘,徒增烦恼。
我开始学会放下,与旧时过往,该断则断吧。只是还不知如何拿起。
于是往前走吧,尽力把握自己是唯一能做的了。
这是熬夜写到凌晨的几句呓语,凌晨的呓语,那么就是“凌呓”吧。听着有点灵异。
今夜不睡了,写到九点直接上课去,回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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